“尊敬的专案组:不知不觉中,我已经来了10天了,这10天在我近40年的人生中,无疑是最漫长的。这10天,我从一个公职人员变成一个看护人员口中的‘对象’。随着我挪用公款案情细节被逐渐拨开,那种羞耻、震惊、惶恐、后悔的情绪在我心中五味杂陈,难于言表。有好几次晚上突然惊醒,几次恍惚,真希望现实就是一场梦。”写信的是留置室里涉嫌挪用公款犯罪的小杨(化名)。
正在忙着核对挪用金额和公款去向的专案组人员停下手中的工作,我读起这封“意外”的信。
“起初第一天,我是相对放松的,觉得只要不抵赖,认罪伏法,把我的犯罪问题按照我的思路讲清楚就可以了。直到现在,我意识到只是按照我的想法讲清问题是远远不够的,法律是极其严谨缜密的,每一笔的挪用和归还,每笔资金用途都要讲清楚。”
小杨是位80后,拥有会计专业硕士学位。然而在近5年时间,他挪用公款次数多达200多笔,金额超2000多万,有近上千笔的消费记录。
“刚被调查时,我并没有强烈的负罪感,也没有以赎罪心态来配合调查。我以为调查就是走走过场,只要我认罪就行了,这样也就解脱了。”
我回想刚与小杨谈话的场景,他一边翘着二郎腿,一边侃侃而谈他的挪用行为和每笔用途,完全不像是犯了罪将要受到刑法处罚的人,倒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。
“专案组室主任,我初次见他,感觉不怒自威,而接触下来,感觉他为人和善,但是我现在却是最敬畏他。他找我谈过两次话,其间每次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错误症结所在,他说我的某些做法,不要说以一个党员标准来衡量,即便是以一个普通群众标准来评价,都不合格。我正是被他的话点醒的。”
查清小杨的犯罪事实,让法院进行判决并不难,但是无法从思想根源上挽救他,若干年后,他依旧是这种错误的人生观和价值观。纪检监察机关历来“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”,惩处只是手段,教育、挽救才是目的。对于小杨,我始终认为我们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要从灵魂深处唤醒他,从思想根源上解决问题,所以才有了我上述的两次谈话。
“专案组的小王,法律科班出身,并且比我年轻几岁,他详细讲解了法律条文和细则,让我对自己的犯罪行为有了更客观的认识,并且告诉我做事要先分对或错,他的话让我深受触动。专案组的小顾,虽然年龄小我更多,但严谨的工作作风和踏实的工作态度让我非常佩服,他既不放过任何一笔挪用金额,也不漏掉已经归还但未登记入账的款项,对我极度负责。还有负责看护我生活的安全员,为了我,不辞辛苦,加班加点。”
“人心都是肉长的,这么多人为了我在忙碌奔波。这不仅仅是对案件负责,更是对我的人生负责。”
阅读完这份信,我由衷地笑了,疲惫的身体仿佛轻松了许多。办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,这份信就是最好的答案。(郭海青)